黑龙江能源大省梦断 龙煤重组十年再回原点

    十年前，黑龙江省为谋求能源大省，启动了龙煤集团的重组，将当时鸡西、鹤岗、双鸭山、七台河4个国有重点煤矿的资产进行战略性整合。在重组过程中，龙煤集团通过清产核资核销了54亿元的资产损失，还通过人员分流等方式甩掉了一大批“包袱”。然而，十年过去了，龙煤集团没有实现当年重组时的宏图伟志，持续下跌的煤炭价格对被亏损和断贷“双杀”的龙煤集团来说是雪上加霜，今年前四个月，龙煤集团出现了更加严重的亏损，亏损总额达到22亿元。

    如今，亏损严重、职工薪酬发放都成问题的龙煤集团等来了地方政府的救援，黑龙江省政府启动了“打包”救援措施，其中包括30亿元的直接“输血”。

    欠薪8亿

    作为黑龙江省属最大国有企业，同时也是东北地区规模最大的煤炭企业，在册职工24.8万人，因此龙煤集团在黑龙江省内的地位不言而喻。

    龙煤集团下设有12个子公司，主要包括黑龙江龙煤矿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龙煤股份”)，以及鸡西、鹤岗、双鸭山、七台河4个矿业集团(存续企业)，另外的资产还有新疆能源公司、瑞隆公司以及盛安民爆、地质勘探、机械装备、工程设计、矿山建设5个专业化公司。其中，2008年6月划拨到龙煤集团旗下的龙煤股份是整个集团的核心资产，其2013年的营业收入能占到集团总收入的七成左右。

    2013年，龙煤集团整体亏损23.4亿元。除去外部市场原因，龙煤集团自身因素则显得更加“沉重”。龙煤集团称，公司的产品结构对精煤生产依赖程度较高，但精煤价格却连续下降；再者，由于公司矿井生产年限较长，多数矿井受地质灾害威胁较重，安全投入增多；此外，公司历史形成人员多，人工成本负担较重，再加上企业承担的办社会负担重，2013年支出达到16.3亿元。

    鉴于去年的经营亏损，龙煤集团宣称将从内部及外部两方面抓好2014年各项工作，改善财务状况，提高运行质量，并提出多达15项改进措施。

    不过，龙煤集团提出的扭亏措施效果并未显现。今年一季度，其再度亏损16.22亿元，而且亏损还在持续加大。《第一财经(微博)日报》记者从知情人士处了解到，龙煤集团今年前4个月已亏损22亿元。这也就意味着仅4月份，龙煤集团就亏损了5.78亿元。

    不仅如此，龙煤集团的资产负债率也持续高企。截至4月末，其资产负债率超过了80%，大幅超过国内规模以上煤炭企业平均64.9%的负债水平。

    对于龙煤集团员工来说，企业亏损严重，拖发工资或者不发工资已经成为“家常便饭”。龙煤集团双鸭山分公司一位员工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双鸭山分公司自2013年年中开始拖欠下属各煤矿工资，停发各项生产、安全奖励。

    “工资按百分比发放，累计已拖欠近两年，井下一线生产工人平均每个月工资不足2000元，地面人员平均工资不足1000元，去年应该就发的取暖费用至今仍没有发。”上述员工介绍。

    另外，龙煤集团七台河分公司一位人士也表示，现在发工资比以前迟了半个月，以前是30天就发工资，现在则变为45天发一次。“欠是没欠，但45天发一次的话，一年就少开几次，上个月还减薪300元，因此涨工资是不可能了，维持现状就不错了。”

    本报记者也了解到，截至今年4月底，龙煤集团鸡西、鹤岗、双鸭山、七台河4个煤炭公司已欠付工资8.2亿元。

    “面对严峻的经济形势，大型煤炭企业坚持保工资、保一线，努力保障一线职工收入水平，但目前已有50%以上煤企职工工资开始下滑，部分企业出现了缓发、减发、欠发职工工资的情况，龙煤集团欠付工资8.2亿元也是比较严重的。”中国煤炭工业协会一位负责人介绍。

    能源大省梦断

    实际上，龙煤集团的困局也并非近两年才存在的，十年前的重组也没能使龙煤集团彻底解决原先的问题。

    2004年，为谋求能源大省，黑龙江省启动了鹤岗、双鸭山、七台河、鸡西等四个煤炭集团的整合。当年12月26日，上述四个国有重点煤矿通过战略性重组，成立了黑龙江龙煤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龙煤矿业”)，也即龙煤股份的前身。

    公开资料显示，龙煤矿业成立之初的资产为130亿元，计划煤炭总产量将逐步达到年产1亿吨，销售收入200亿元，利税20亿元。

    龙煤矿业当时的计划是争取2005年在香港上市，2006年在内地上市。然而，其股份制改革直到2009年4月才完成，龙煤矿业整体变更为龙煤股份，公司股本总额为62.8亿元，其中龙煤集团所占股本比例约为85.22%。后经过增资扩股，目前龙煤集团持股比例为81.96%。

    龙煤集团在重组时，宣称纳入资源整合的是鹤岗、双鸭山、七台河、鸡西四个国有重点煤矿的优良资产，但实际上这四个煤矿由于历史负担沉重，2003年亏损3.5亿元，到2004年重组前已经资不抵债。

    根据当年的重组计划，职工总数占黑龙江省国企三分之一的四大国有煤矿引进了日本伊藤忠、韩国浦项等世界500强企业和鞍钢等国内一流企业，通过移交104所学校、辅业单位全部改制为非国有控股企业；在册的31万职工中，除10万人纳入龙煤集团管理，其他21万人将转入存续企业分流安置。

    这次整合重组也让龙煤集团得到了“实惠”，其中仅通过清产核资就核销了54亿元的资产损失，而且融资和投资能力也大幅增长。

    不过，龙煤集团的上市计划却因矿难频发而一再推迟。龙煤集团原本预期在2006年赴H股上市，结果2005年11月，下属七台河分公司东风煤矿发生爆炸事故，造成井下共169人死亡，地面2名工人死亡。去年3月11日，龙煤集团鹤岗分公司振兴煤矿发生溃水溃泥事故。时隔四天后，龙煤集团鹤岗分公司峻德煤矿综采一队工作面发生冲击地压事故，造成3人死亡。

    去年3月20日，龙煤股份再次出现在沪市新增终止审查企业名单中，这也意味着龙煤集团在谋求上市的八年中第三次无功而返。

    港富集团黑色行业首席分析师张志斌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从目前的市场形势以及龙煤集团本身的问题来看，何时能够再上市也已经没有预期了。

    同时，对龙煤集团来讲，其多个历史遗留问题到今天已经成为发展的“包袱”。龙煤集团从1999年开始推进18个国有煤矿破产改制工作，但煤矿破产改制后面临的问题是当时测算的经常性费用支付年限、费用标准都远低于实际水平，导致破产经费缺口较大。截至2013年末，龙煤集团18个破产矿实际费用支出超出核定补贴资金31.52亿元。

    因此，“由省政府牵头积极向国家争取政策支持，解决历史上18个政策性破产矿的经常性费用、离退休管理机构经费及统筹项目外养老金、医疗保险、企业办社会等资金缺口”，也被龙煤集团列入2014年的工作中。

    新一轮拯救

    在煤炭市场持续下行的今天，龙煤集团目前出现的严重问题也已引起黑龙江省政府的关注，一系列救助措施逐渐形成。

    继5月15日，黑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陆昊主持召开会议，就龙煤集团当前遇到的困难、问题以及下一步改革发展措施进行专题研究之后，6月23日，黑龙江省政府办公厅印发《黑龙江省促进经济稳增长若干措施》(下称《措施》)，明确提出黑龙江省政府多渠道安排30亿元缓解龙煤集团流动资金困难，同时还将推进龙煤集团深化改革，支持鸡西、双鸭山、鹤岗、七台河四煤城转型发展。

    《措施》提出，龙煤集团在7月底前，将“三供一业”(供水、供电、供热及物业)和42所医院全部移交所在地政府，医院享受公立医院政策；优先给后续资源不足的煤矿企业配置资源。对于四个煤城的转型发展，黑龙江省政府将对四煤城区级财政出现的欠发工资等困难提供5亿元财力保障支持，此外省财政还安排1亿元预算内基本建设资金，支持四煤城采煤沉陷区治理。

    前述七台河分公司人士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介绍，6月底，龙煤集团已经下发《黑龙江龙煤矿业控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关于做好四个矿井关闭安置富余人员相关政策的暂行意见》，目前各煤炭公司根据文件对富余人员进行安置，他们也在等消息，最后的去向还没定。

    从龙煤集团双鸭山分公司下发的《七星煤矿“转身”安置富余人员实施方案》来看，具体分流安置办法包括内部退养(内退)、“协保退岗”(协议退出工作岗位，保留劳动关系和社保关系)、请假离岗(请长假)以及待岗培训等。

    “虽然依靠高煤价过了几年不错的日子，但龙煤集团许多'根’上的问题没有解决，因此也难以走出政府输血、再输血的怪圈。”张志斌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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